新闻动态
当前位置:首页 >> 新闻动态

马一浮与国学——记“浙大东方论坛”第116讲

发布时间:2013-04-24 浏览次数:1585

 

马一浮,一代国学大师,被誉为“千年国粹,一代儒宗”,“理学大师”、“书界泰斗”。他是儒家“现代三圣”之一,他代表了“传统中国文化的仅存的硕果”。他曾在浙大开设国学讲座,他是浙大校歌歌词作者。今年是先生诞辰130周年,值此之际,2013422日晚,“浙大东方论坛”特邀请四位国学研究大家:杜维明、刘梦溪、龚鹏程、吴光,围绕马一浮充满传奇的一生及其于儒、佛、易、理各学“道高识远”的思想、“圆融会通”的识见展开对话,为我们还原一代国学大师的德性操守和智者风采。人文学院哲学系董平教授主持本次讲座,并作了精彩点评。


   
“我们不能只做一个经济人,而要做一个有文化意识的人”

    作为现代新儒家学派的新生代学人,把自己“看作一个五四精神的继承者”,杜维明先生30多年来矢志不渝,将儒家文化置于世界思潮的背景中来进行研究,直接关切如何使传统文化与中国的现代化问题接轨。

以其他文明为镜,能知本文明的得失。在本次讲座中,杜先生谈到了“印度启示”。他指出印度注重文化的传承,印度的哲学家、文学家、艺术家等皆能得到社会的认可和尊重。因此,印度60-80岁年龄段的世界级的哲学家有大批,悲哀的是,中国则寥寥无几。

杜先生还认为,研究马一浮,不是纯粹的学者间的学术研究,而是希望人们对传统文化的方方面面有一个基本的认识,从而提升整个民族的文化底蕴。文明的发展应该促进人的全面发展,“我们不能只做一个经济人,而要做一个有文化意识的人”,杜先生说,“除了拥有物质条件外,还要有精神价值”。我们应该有一种群体的自我批判的趋向,“越有权、有钱或有知识的人,越有责任、有能力向大家表示关怀”。他希望,“公知”这个词,不再是一个贬义词,而是一种荣誉。

董平教授则表示:“任何事都有起点,推动中华文明的发展,从当下开始。”

“马先生是二十世纪大师中的儒之圣者,是高人,是逸士”

作为中国艺术研究院中国文化研究所所长、中央文史研究馆馆员,刘梦溪先生却观之可亲,言谈风趣。一开口,他便回忆起杭州大学,追念姜亮夫、竺可桢那一辈人的风华,尤其感慨于浙大西迁时,虽条件艰苦,但弦歌不绝。

在刘先生的眼中,马一浮先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在刘先生看来,陈寅恪先生是“站在地上的”,他的家国情怀,他的兴亡之感,是沉重的、不容亵渎的;而马先生则是“飘忽于云端”,是超脱于尘世的。同列儒家“现代三圣”,马一浮的本我境界却是高于梁漱溟、熊十力二人的。《世说新语》里的魏晋风骨让人心折,马先生又何尝不是魏晋人物那般的高人逸士呢?

在讲座中,他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希望国学太热。近些年来,国学热日渐升温,但刘梦溪先生对这股热潮却抱着审慎的态度,他认为,人们并没有真正地理解国学,一味地把它搞得过热,是不会有好的结果的。他不希望马一浮“热”,因为世上能真正懂得马一浮的思想的人怕是寥寥无几的。

接下来,他讲了“国学”这一词语的发展史。从最初的“国之学校”的含义,到现今的“一国固有之学术”,其间跨越了几千年。其实,国学的定义,至今仍众云纷纷,马一浮先生则认为国学就是六艺之学。

他把六艺之学归于三个字:敬、诚、信。他指出:中国人精神信仰的特点,是不离开自身,不着意外求。要问信仰自身的什么物事?是诚和敬。何谓敬?是自性的庄严。也可以叫做人的本性的庄严。诚和敬是连同在一处的。中国自古号称礼仪之邦,主要是有“敬”存焉。“敬”既是道德伦理,又是中国人和中国社会永恒的人文指标,也是中国文化背景下具有终极价值的道德理性。当我们今天为重建业已流失的文化传统而竭诚竭力的时候,“敬”之一字的提升、布化、推展、重构,最是必不可或缺的前提条件。

“马一浮在学界长期少被人提及,到现在大家也只是初步了解而已”

相比于另外三位教授,台湾南华大学、佛光大学创校校长,现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龚鹏程讲的马一浮先生与《易经》,难免有点艰涩难懂。但正是如此,也更能让人感受马一浮先生的学问之深。也因其眼界高远,他那样的人物必然是寂寥的,“(马一浮)在学界长期少被人提及,到现在大家也只是初步了解而已”。

龚教授指出,《易经》是“六艺之源”,非常重要。历代研究周易的大致可分为两个学派:义理派和象数派。义理派强调从八卦和六十四卦的卦名的涵义来解释卦爻象和卦辞爻辞。象数派注重从八卦所象征的物象来解释卦爻象和卦辞、爻辞。亦有人认为义理派发掘周易的哲学价值,象数派则着重将周易用于占卜。前者如魏晋人王弼、宋人程颐,后者如京房、邵雍等。

与前人不同,马一浮先生的易学研究方法,有两个显著特点。第一个特点,是主张“观象玩辞”,象数与义理并重。马先生既是义理与象数并重的提倡者,自然也是这一方法的实践者。第二个特点,是将易学与儒学、佛学、道学融为一炉。在儒、释、道三学中,马先生首重儒学,力主心外无物的他,对佛、道两家的批评,主要集中在执性上。马先生将儒、释、道融于一炉的研究,不仅是以儒、释、道解《易》,明《易》,同时也是对三家学说的比较研究,既有肯定,也有否定,观点鲜明而坚持了自己一贯的哲学立场。

“马一浮是儒之圣者,也是学之醇者,难道还有人能像他一样通读《四库全书》吗?”

吴光教授是浙江省文史研究馆馆员,中国人民大学国学院特聘教授兼浙江大学国际马一浮人文研究中心执行主任。他对马一浮先生学术思想的发扬主要有两大贡献:第一是主编了《马一浮全集》,第二是在杜维明先生的推动下,为推动当代儒学的国际化,在马一浮研究中心建立后,担任了研究中心的执行主任

“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在吴教授看来,马先生的学术思想让人叹为观止,他的人格魅力也是让人心折的。熊十力评价他为“千年国粹,一代儒宗”,吴教授说:“马一浮是儒之圣者,也是学之醇者,难道还有人能像他一样通读《四库全书》吗?”他专心治学,不愿做官,“我只会读书,不会做官”,赤子之心,世上少有。

吴教授指出,马一浮先生的一个最主要的观点就是认为,全部中国文化都可以统摄于“六艺”之中,他认为六艺可以统摄中华诸学。不仅如此,他还认为,六艺也可统摄西来的一切学术。简而言之,自然科学可统于易,社会科学(或人文科学)可统于春秋文学艺术统于诗乐,政治法律经济统于书礼。换一角度说,西方学术文化无非统摄于真、善、美三种价值,这也都包含于六艺之中。诗书是至善,礼乐是至美,易春秋是至真。总而言之,全部人类之心灵,其所表现者不能离乎六艺也;全部人类之生活,其所演变者不能外乎六艺也。世界无论在空间上还是在时间上,更无有一事一理能出于六艺之外者世界人类一切文化最后之归宿,必归于六艺。固然有许多牵强附会之说,不足为取。但在当时抗战的环境下,他之所以要如此突出中国传统文化的地位,目的在于提高人们对自己民族文化价值的认识,而不致陷于自鄙和盲目崇洋。直到今日,仍有其价值。吴教授寄希望于广大学子要提升中华文化的核心价值,寻找其普世性。

最后,四位教授留出了一些时间与在场的同学进行了学术交流。对于同学们积极的提问,他们耐心解答,深入浅出,机智幽默,引来掌声与笑声不断。最后董平教授总结指出,当今社会,儒学的推广颇有不如意之处,但“即使世风日下,我们也不能随波逐流”,作为一个有学问的人,坚守,从自身做起。

(文/杨书娜 图/张翩翩)